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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里脊”的“里”表示内侧吗?

作者 章承董 来源 《语言文字报》第498期 发布时间 2014-10-27

  大多数人都吃过里脊烹制的菜肴,那么里脊究竟是什么肉呢?《现代汉语词典》(第5版)对“里脊”的解释如下:牛、羊、猪脊椎骨内侧的条状嫩肉,做肉食时称为里脊。

  这条释义不无可商之处。有相关生活常识的人想必知道,我们平时所说的里脊多指牛、羊、猪脊椎骨两侧的肉。当牲口被宰杀并取出内脏后,脊椎骨内侧基本没有肉,只附着一些膜状物。《现代汉语词典》之所以认为里脊是脊椎“内侧”的肉,恐怕在一定程度上受了“里”字的影响,这就有望文生义之嫌了。

  实际上,“里脊”古作“膂(lǚ)脊”,因“膂”和“里”读音相近,尤其是在吴语、湘语、赣语等方言中,两字读音几乎相同,当时一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人(比如厨子等)便误把“膂脊”写成了“里脊”,以至于这种写法渐渐取代了它本来的写法。根据通用性原则,今天把“里脊”作为标准词形无可非议,但释义时切不可被“里”字固有的语素义所误导,而须通过追溯其初始词形“膂脊”来考释词义。

  膂,指脊骨,古字作“呂(现写作吕)”。《说文》:“呂,脊骨也,象形。……膂,篆文呂。”“膂”和“脊”常同义连用,仍表示脊骨,如明·吴宽《分题蒋山送屠寺丞》诗:“迢迢太平堤,高出如膂脊。”这类同义连言最初是松散自由的,既可以说“膂脊”,也可以说“脊膂”,如明·李濂《汴京遗迹志·卷二十》:“譬如长蛇,抶其脊膂而首尾皆赴。”今天江苏常州和贵州黎平地区的方言把里脊叫成“脊里”,可以视作这种说法的遗存。

  当然,上文所引古诗文中的“膂脊”(或“脊膂”)与现代汉语中“里脊”的意思还不完全一样,前者表示脊骨,后者指附着在脊骨上的肉。这一词义演变是如何发生的呢?一种可能是词义的引申和更替机制在起作用;另一种可能是,“里(膂)脊”是“里(膂)脊肉”的缩略形式,因为汉语的内在韵律更倾向于形成两字(一个音步)或四字(两个音步)的词语。

  总之,“里脊”的“里”跟“里外”的“里”毫无关系,里脊也并非特指脊骨内侧的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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